老温叔目瞪口呆地看看老洪叔的打扮,再低下头,瞅瞅自己的打扮。
哟呵——好像一模一样啊!
“老洪,你这是——你不会是也是当了官吧——”
老哥俩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将作监!”
妥了,可算是找到亲人了!
两个人牵着毛驴,在城门口打听了半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将作监报道了。
虽然两个人言行举止一如乡间老农,但将作监的监丞早就得到了上面的交代,知道这可是得到陛下看重的人才,也不敢轻视怠慢。
亲自引领着两人熟悉了一下办公的场地,负责的内容,中午还拉着几个同僚,举行了一个欢迎的酒宴。
这一次老洪叔倒是没有喝多。
经过二锅头的熏陶后,寻常的酒水,他已经有些看不上眼了——
不过这一来,两个人心里的不安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做官也没什么难的吗?
同僚都很亲切。
干的活也很亲切——
该做木工的做木工,该打铁的打铁,唯一的区别,就是手下多了一群根本,自己成了大师傅!
自己完全罩得住!
不过,经过这一下午的熟悉,他们也有些回过味来了。
等温淬火法,曲辕犁,各式新农具,还有怎么沤肥种地。
朝廷给自己官做,这感情是看上了子安教给的那点手艺啊——
两个人,忽然心里就没那么兴奋了。
这些可都是人家子安那孩子传授给的手艺啊。
总有种出卖子安的东西给自己换官做的负罪感。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找各种借口,准备各种工具,也没开始正式干。
下了值。
骑着毛驴,垂头耷脑回家了。
“这事有些不地道,回去得找子安好好说道说道,实在是不行——这官就不干了吧——”
两个人闷着头走出很远,一直到出了城门,老洪叔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老温叔闻言,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好——”
跟老洪叔还有些不一样,他今天不仅自己混了个官做,连带着连长子都混了个信丰县男的爵位。
这要是辞了,可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但——
子安那孩子对村里这些人,掏心掏肺的,自己背着人家这么干,亏良心!
他坐在毛驴屁股上,微微仰头,竟然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真要是不干了,会被自家老婆子骂死的吧?
会的吧?
两个人也没回家,直接去了王子安的小院。
小院,铁将军把门。
王子安没在家——
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心头一松,默默地吐了一口气,闷闷地道。
“要不明天再说?”
“那就明天再说——”
各自回家,能往后拖延一天就拖延一天吧,这家里的老小都还没高兴完呢……
心情低落,晚上的庆功宴吃得没滋没味,就连老婆子难得的主动和热情,都感觉有些素然寡味起来。
惹得家里的婆娘,疑神疑鬼,还以为这两个老东西,有了本事,开始嫌弃糟糠之妻了呢。
半夜里,压着嗓子,好一顿哭诉。
闹得两个人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大早,上值之前,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到王子安门口看了一眼,见依然是铁将军把门,这才悻悻地上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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