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大一统的体制,在资源和力量的调动上,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这次小规模的朝议结束之后,除了天子亲自吩咐的,各部,院的差事之外,京师的各个衙门,也随之动了起来。
朝廷对外公布的消息,是钦天监的地动仪有警,称东南方有震起,恐有余震影响京师,所以需要早做防范。
对于这个说法,朝中有不少的大臣颇有微词,觉得钦天监小题大做,更有御史直言,地动仪预测十中有八并不准确,因此而扰动圣听,实是渎职。
但是,不管底下人的舆论如何,天子的意志已经坚定,并且和一众重臣达成了一致。
既是如此,那么,朝中舆论扰动,和朝廷这个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起来,便成了并行不悖的两条线。
首先便是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既然朝廷说要按照会有余震来应对,那么,第一要考虑的就是秩序问题。
按照往常赈灾的经验,往往大灾本身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大灾发生之后,人们在恐慌之下的各种骚乱。
所以,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肃清这些不稳定的因素,短短三日的时间,在东厂缇骑的配合下,顺天府将京城大街小巷当中,时常犯事的地痞流氓,统统清扫了一遍。
只有前科但是没有犯事的,吩咐他们呆在家里,近几日禁止上街游荡,这一个月以来,犯了事的,直接丢到大牢当中。
与此同时,派遣衙役挨家挨户的上门告诉百姓,近些日子非必要尽量少出门,尤其禁止到密林,山丘,石山等容易发生坍塌,泥石流,落石的地方。
对于一些极有可能发生次生灾害的地方,在得到天子的诏命之后,兵部直接调动了京营的官军进行了封锁。
当然,这只是开始,在户部的指派下,顺天府专门征调了三百辆大车,开始从京师周围的常平仓中运粮到京师,工部也开始协调召集匠户,腾出了很多用以赈灾的宅院,准备筹建粥棚等赈灾建筑,并加紧储备药物,清水等一系列的物资。
一时之间,原本繁华的京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街上人烟稀少,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军。
但是,以兵部,户部,工部,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为代表的一众衙门,却忙翻了天。
就这么着,七八天的时间倏忽而过。
夜色降临,于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府邸,刚下轿子,于冕就迎了上来,道。
思路客
“父亲,俞世伯来了,在书房等您。”
“好,我知道了,待为父更衣之后,便去见他。”
这段时间下来,应该说,最忙的就是于谦了。
一方面,天子的旨意已下,他需要准备出京的事宜,这件事情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千头万绪。
首先便是人员协调上,都察院那边,已经给了不少人选,但是于谦要的,是精兵强将,所以每一个人,他都必须亲自过目考校。
除此之外,整饬军屯,各地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阻碍,每个地方的情况又各不相同,先到哪里,后去哪里。
天子既然说了,要在年底之前结束,那么,次序就显得十分重要,说白了,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有丝毫的差错。
这件事情是最紧要的,但是,除了这个之外,应对地震的准备,却是最紧急的。
虽然说,于谦也对天子如此重视此事持保留态度,可于少保这段时间,在胡老大人的影响下,性子还是改了不少的。
他至少不会再一味的固执己见,而是学着在执行当中慢慢理解,说不定,天子此举的背后另有深意呢。
而且,多准备些也总是好的,万一要是真的,那么,如今所做的准备,必定能够大大降低百姓的伤亡和损失。
谨慎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这毕竟没有前车之鉴,所以,如果这次证明的确是虚惊一场,于少保事后该有的劝谏,肯定是不会少的。
但是现阶段,既然天子如此重视此事,那么于谦自然也是全力以赴。
京营的调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之间的配合,甚至是巡城御史的各处调动,很多具体的事务,都需要兵部予以支持。
这件事情,于谦虽然大多交给了两个侍郎来做,但是,既然涉及到了官军的调动,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他这个兵部尚书首肯之后,才能执行。
这般诸多事情一起压下来,兵部几乎是连轴转。
于谦白天要协调各方,审阅官军调动,过问诸多物资的准备状况,一一考校即将到地方主持军屯的新一批御史,夜间还要加班加点,调阅各地近期送来的档桉材料,为出京做充足的准备。
几乎每天,他都要熬到深夜方回,今日自然亦不例外。
只不过,除了疲累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于谦心中的忧虑,却也越来越重。
近些日子,虽然京师平静的很,但是朝中,可并不安宁啊……
“仕朝兄,久等了!”
匆匆更衣之后,于谦便到了书房,看到了等候许久的俞士悦。
相对于兵部来说,这段时间,内阁倒是轻省一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尤其是俞士悦兼任着太子府詹事一职,两头跑两头忙,也轻松不了什么。
二人多年交情,自然也不讲太多虚礼,在书房当中坐下,俞士悦看着于谦一脸的倦色,忍不住道。
“廷益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这几日虽然事务繁多,但是,你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若是这个时候点灯熬油的垮了下来,这一大摊子事儿,可就真的没人能扛的起来了。”
“多谢仕朝兄关心,我心中有数,只是如今国家多艰,身为朝廷重臣,我等着实是歇息不得啊。”
于谦饮了一口温茶,倒是也没有过分寒暄,转而便道。
“仕朝兄深夜前来,可是因为最近朝中的某些声音?”
忙归忙,但是,于谦的政治嗅觉还在,俞士悦身在内阁,能够察觉到的信号,必然要比他更多,如此深夜前来,所为之事是什么,他一猜便知。
“你也察觉到了?”
俞士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道。
“此处没有旁人,老夫便说实话了,关于提前准备应对灾情之事,陛下确实有些草率了,自古以来,地震之事,虽然有各种学说,但是能够真正准确测知者,几乎没有。”
“纵然是钦天监有警,可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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