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打草惊蛇,张居正也打草惊蛇。
这不是古龙武侠的小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结果动起手来就是一剑封喉。高张知根知底,在当前的局面下,大家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杀,所以没有谁会一上来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双方都在不断的做出试探,希望对方应对失当露出破绽。
但这样的试探因为一件事的到来戛然而止。
隆庆六年三月十二,皇帝在文华殿召见高拱、郭朴、张居正三位阁老了解近期政务时再次晕倒,并且这一次与上次不同,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一直到了当天夜里接近子时才醒过来。
破例留在内阁休息而不敢回家的三位阁老在大批宦官的陪同下来到乾清宫探视。
皇帝面色苍白,把高拱召至榻前,抓着老师的手问道:“先生,太子尚幼,如何是好?”
高拱鼻子一酸,喉头动了动,望着皇帝近乎绝望的双眼,又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安慰道:“皇上莫想太多,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次陛下病得虽然急,但只要不自乱阵脚,慢慢将养着,总会好起来的。”
隆庆帝面露苦笑,把自己抓着高拱的那只右手松开,一边吃力的抬起来给高拱看,一边道:“先生你看。”
高拱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位皇帝学生的手肿得老大,根根手指几乎都有平时两个粗,而且颜色也不对劲,明显有些泛着暗红。
哪怕高拱不通医理,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至少可以看出来情况的严重。
皇帝见高拱变了脸色,苦笑着把手放了下来,小声道:“太医们说这是气血瘀滞……我觉得他们没说实话,或者就是还有话没说完。哈,皇帝……”隆庆面露嘲讽,“满朝上下有几个人肯对皇帝说真话呢?”
高拱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咳嗽了一声,才道:“许是为尊者讳。”
“为尊者讳?”隆庆居然没有计较,反而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是啊,为尊者讳,讳到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高拱吃了一惊,正要说话,却不料皇帝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不必着急,朕现在什么都看得开,不会跟他们计较的。”
本来高拱还挺着不想太伤感,但他确实是个性情中人,听皇帝这么一说,分明是已经到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地步,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抓住皇帝的手道:“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未尽劝谏之责……”
“先生莫要如此说。”隆庆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吃力地拍了拍高拱的手,安慰道:“天下没有人能比先生做得更好了,是朕自己不争气,是朕……怨不得先生。”
高拱心中更悲,抓着皇帝的手,却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隆庆的目光从高拱身侧而过,看了一眼郭朴和张居正,小声问道:“先生和张先生都是经年同僚,志同道合,互相砥砺,教我助我多矣,可近来之事……”皇帝微微犹豫了一下,望向高拱的目光之中露出希冀之色,“可还能缓和么?”
高拱被皇帝这一问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此情此景之下,他的良心容不得自己说那些口不应心的话来敷衍皇帝,只好道:“老臣惟陛下之命是从。”
皇帝盯着高拱的双眼,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笑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高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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