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邪说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的时候，正在扫雷的王盟闻言用一副‘又来’的眼神看着他。

但还没说话，吴邪就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工资不想要了？”

“别别别，老板，我这工资都几年没涨过了，再扣就真得顿顿吃泡面了。”小伙计缩缩脖子，“您这刚闲下来一段时间，怎么又要出去啊？”

“我兄弟要结婚了，离得有点远，提前过去给他帮衬一下。”吴邪从货架上拿出一只盒子，上面落了点灰，“你就是这么给我看铺子的？落了灰谁还来买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王盟松了口气，又心道就算是他擦得锃亮这淡季也没人来看啊，嘴上应着马上就擦，屁股还磨磨蹭蹭地粘在塑料凳上。

吴邪知道自己这小铺子平日里没什么生意，也就随口一说，把盒子上的灰吹掉后打开，里面是一对白玉双鱼同心佩，正适合做新婚礼物。

胖子以前总是吹嘘自己是摸金校尉肥王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莺莺燕燕的风流往事张口就来。听他口头花花的多了，冷不丁被通知真要结婚的时候，吴邪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一想胖子也都一把年纪老大不小了，安定下来在巴乃种种地也挺好。

不过在准备前往广西之前，他还得去接一个人。

开着金杯晃晃荡荡地拐进一片老城区，一直拐进最里边到金杯开不进去的时候，吴邪找个空熄火下车，把嘴里没吸完的烟又抽了几口。

他正要把烟头熄了，就看见小巷里走出来一个瘦削的人影。

小奥的步伐轻到听不见。吴邪看着他走近，感觉像是在看一只猫走过来，一时间忘了把烟头熄灭，差点被烧到滤嘴的烟烫到手指头。

连忙把烟头扔进巷口的铁皮垃圾桶里，吴邪就问：“小奥，你这是去干什么？”

小奥闻言，稍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过来了，我来见你。”

吴邪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过来？”他刚刚还寻思着忘了事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人在不在家，结果就已经到了巷子口。

“车的声音。”小奥道。

这辆金杯自吴邪买来到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了，发动机有点小毛病，开起来有点响。再加上小巷里铺的石板都有些松了，小院也不怎么隔音，外边车一轧在屋里都能听见声响，更何况这片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很少有车开进来。

吴邪挠挠头，道：“看来是得找人修一下了。对了，我来是跟你说个好消息的。胖子要结婚了，跟云彩。”

“嗯。”小奥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示意吴邪跟他来。

踏着风吹雨打磨得光滑的青石砖，吴邪跟第一次来这儿似的忍不住打量周围环境。刷了白灰又受潮掉皮的墙面露出里边的红砖，青黑的瓦片上撒着秋日的落叶，苔藓和蕨类溜着墙根乱长，杭州最近才停了雨，若是一不留神踩在上面，恐怕是要摔得不轻。

这种地方在吴邪小时候很常见，小孩在巷子里追逐打闹，巷口多是几个老人摆着方桌在树荫下搓麻下棋，唠着家里长短，好不惬意。

不过随着经济发展，很多老地方都被整顿换新，这种安逸也随着留在童年的记忆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再一回忆，吴邪稍觉得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的事都是发生在已经记不清的模糊过去。

前面的人推开门，露出里边吴邪已经称得上熟悉的小院儿。

受潮剥落的墙皮被重新刷了一遍，杂草被清理过，破了的玻璃、被虫蛀的门窗、损毁的用具全都换了新，被收拾的非常干净，好像连青石砖都一尘不染，吴邪踩上去，总觉得自己鞋底的泥都把地弄脏了。

不过干净归干净，但还是太冷清了，不太像是被人住着的模样。

跟着进了屋，吴邪看见里面的一些东西还是他帮忙置办的那些，小桌上摆着茶具，看来在他来之前小奥正在喝茶。

茶叶还是他给的呢。

小奥沏了一杯茶，放到吴邪面前，一双眼睛非常安静地看着他。

吴邪知道他鼻子灵，一边喝了口茶压压嘴里的烟味，一边在心里想明明是同一批茶叶，怎么王盟就泡不出来这个味儿，要不然过阵子让王盟跟小奥学学技术，也省得小奥一天天的闷在院子里憋出毛病来。

一杯热茶下肚，驱散了身上秋日带来的凉气，回味着微甘的茶香，吴邪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平缓，甚至有点慵懒。他也不打破这片刻的宁静，眼神透着杯中飘起的袅袅水雾看对面的人，那张被水汽轻微模糊了的面孔。

无论他人怎么去看，小奥总归是漂亮的，不过或许是因为环境使然，他给人的感觉总会不断变化，令人捉摸不透，却又是浑然天成的美。

比如说现在，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细瘦的腕子从宽松的衣袖里探出，像是个白玉雕的手把件。吴邪收过不少这种物件，玉质好的入手柔润，颇叫人爱不释手。

小奥一年多没有剪过头发，本就要及肩的发尾现在已经垂到锁骨，发梢儿微卷，像是最近在女学生间流行的内扣。他本就不是爱多说话的性格，现在无事可做更是安静的紧，这种静连带着被近几日蒙蒙雾雨憋闷得有些难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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