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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绿杨宜作两家春 > 正文 第九章 崖高人双远

正文 第九章 崖高人双远(第1页/共2页)

他们三人一行回到钟山,正好撞见阖院上下的人在牌楼处乌压压跪成一片的景象。桓舒先生朝她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催促她们赶紧归队。

徐妙戈悄悄绕到最后面,寻个空处罗拜于地。她心里很是纳罕:此时日薄西山,难道南康公主的步辇还未上山吗?再过得一会,前面已有不少学子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已跪了三个时辰,说好的午时即至,怎么一个鬼影也没见到?会不会是山长夫人搞错了日子?这等大事怎会出错?我瞧前几日公主的行李都一一送上山来啦!那只有一种可能了。什么可能?你们在家时难道没听过传闻吗?

这些人越说越神秘,徐妙戈来了兴致,把双膝往前挪了两步,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她听得那个吊足大家胃口的人缓缓解释道:南康公主喜做越礼之事,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汉时窦太主以老妪之身私通十八岁的养子,渎伦伤化,辱没皇家声誉。可与南康公主相较,其实还是相差太远。我姑父是左丞门生,他说南康公主府上的面首人数众多,有老有少,有胖有瘦,而且每月一换,绝不重复。所以我猜她多半是去水云阁之类的地方浪荡啦!似乎怕大家不相信他的话,竟把叔父也搬了出来。

哦,怪不得,怪不得,人群中有人附和笑道,我说怎么今日大家脸上的粉涂得如此之重,看来是做好自荐枕席的准备了啊!哈哈哈徐妙戈没忍住,也跟着扑哧一笑。

这时,只见王炎先生突然从前边走来,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卷书册,狠狠地把刚才吵嚷的几个家伙挨个揍了一遍。顿时,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徐妙戈从没见过王炎先生如此大动肝火的样子,不免觉得害怕,把膝盖往后挪了几寸。再过一会,听得他高声斥道:你们不在乎自己项上的人头,也该顾念着族中父老的性命。胆敢以下犯上,妄议公主,是不怕披枷带锁,流放儋州吗?

谢世玉听见动静,也踱步过来,柔声说道:王炎先生是在教诲你们,他日入朝为官,定要牢牢记住‘口是祸之门,舌是斩身刀’的道理。还不赶紧谢过夫子?

众人壹是称谢,徐妙戈心里对师母的敬佩之情又多了一层。

等到夕阳果真西下的时候,忽闻迎面山道上靴声橐橐,大队人群蜂拥而至。铠甲鲜明的士兵们自动排列两旁挥动旌旗,公主的玉辇则被数十名身穿黑袍的少年护在中间,由四个壮汉抬着向前。玉辇前后又分别跟有两个模样标致的女婢,手中全都持着系穗的长剑。

山长桓丛浯率先拜了三拜,其余师生效仿其后。徐妙戈偷偷抬头观望,想一睹公主的仙姿,无奈轿辇帘幔重重,连个轮廓也看不出来。这时,玉辇后方突然传来停轿的声音,徐妙戈才注意到原来公主的玉辇后面还随着一副尊驾。不一会儿,有个貌似已过古稀之年的老者从中缓步而出,来到大家面前,始终不发一言,替公主一一承受叩拜之礼。

徐妙戈好奇心更炽,暗想这人似乎来头不小。于是她壮着胆子,将头抬得再高一点,好看清他下一步的动作。谁知这一抬头,竟赫然发现在场之中,竟有一人迟迟未跪——正是先前怒而出手的王炎先生。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点摸不着头脑。想这王炎先生一直放浪形骸,今日却一反常态,教训学子要遵奉礼仪,不得说三道四。可现下他又罔顾君臣之别,杵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不怕公主降罪吗?

那老者似乎也注意到了王炎先生,呆滞了半晌。徐妙戈瞥眼过去,见他神色有异,更觉得大事不妙。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老者健步如飞,快速跑到王炎先生面前,屈膝而跪,两手相叠拱地,头也慢慢俯下,久不起身。徐妙戈怔了怔神,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想,下次可不能轻易在王炎先生的课上打瞌睡了。

王炎先生受他大拜,心下沉吟,缓缓地道:佑哥儿,如今我与一介布衣无异,你是伺候先皇的老人,实不必因为前尘往事行此大礼。原来,此人曾经是先皇的贴身宦臣,名唤杨佑之,先皇在世时,总爱叫他佑哥儿。后来,先皇不幸驾崩,他本想殉死从主,却被南康公主救下并带去了公主府,从此,一心一意侍奉在公主身侧。

杨佑之泫然欲涕,昂首道:殿您,您还记得喊老奴一声‘佑哥儿’,老奴死也无憾了!

王炎先生将他搀起,哽咽着问道:公主,当真来了吗?真的就在轿中吗?仿佛他知道南康公主性子顽皮,疑心她并不在轿中一般。

杨佑之并不急着答话,转身朝着侍从们摆了摆手,他们旋即会意,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山下走去。四个壮汉小心翼翼地将公主的玉辇搁在地上,也跟着退下。徐妙戈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顷刻间消失不见,只余下那四个持剑的婢女,未免感到诧异。不过,轿中人总算现身了。

徐妙戈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康公主着一袭绿衣缓步走来,双眉弯如细弦,凤目罥愁含悲,娇唇红润微扬,脸色苍白胜雪。身姿曼妙,气质华贵,好比洛神下凡。

公主在王炎先生面前驻足而立,忽地凄然一笑,脸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晚霞的橘色光辉照在她的侧颜上,似乎有

晶莹泪珠一闪而过,更显凄清。凝睇的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汉朝李延年的诗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王炎先生强忍住悲伤道:这一路走来,真是苦了你了。徐妙戈疑惑不解,她想公主这一路上定有专人精心照料,爬山都不用脚沾地,何谈辛苦呢?

眼看公主并不说话,神情愈来愈冷,谢世玉忙起身上前说道:钟山书院在东灵峰上为帝子准备了几间雅舍,窃盼见谅。

公主点头允可,无须指引就往学堂走去。学堂后面有条小径,直通东灵峰。徐妙戈见状大奇,她想,原来公主不仅依稀识得房舍大概,而且对钟山的地形了如指掌,显然并非初来乍到。待公主一动身,杨佑之和那四个婢女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桓山长亦不例外。

谢世玉嘱咐叩拜已毕的学子们道:公主将会在此耽搁一月之久,负责查验你们的考评成绩,还有教导宫廷礼法。恐辱上听,各位定要多艺多才,彰显丰采,切勿堕了书院的声誉。

众人一齐遵命,便散去膳房用膳了。徐妙戈在人群中寻找王芝庭的身影,拟对今日晨课他将自己放走一事道谢,可察看了许久,也不见他的踪迹。莫非这人压根没来参拜?依他的个性,肯定是躲到某个清幽僻静之地去了。

她等不及多想,又忆起昨日与崔七郎的约定,顾不得吃饭就拔足往文汇阁奔去。一路上,她行走如风,惹来一些女娘侧目而视,其中不乏徐如锦。

徐如锦原先注意到她跪拜时姗姗来迟,本以为师长们起码会对她略施小惩,岂知大失所望,深感愤愤不平,觉得凭什么今日自己辛辛苦苦跪了许久,她徐妙戈反而能落得如此轻松呢?

其实,徐妙戈一天之内把钟山迅速攀了一个来回,此间艰难毫不亚于她跪拜半日不歇。但她从小到大,心里一直嫉恨徐妙戈,唯恐她得了半点便宜。

于是,她故意走到徐妙戈的前头,待徐妙戈走近时冷不防停下,找准机会伸出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绊了个跟头。待摔倒在地的徐妙戈回过神来,徐如锦早就重新混入人群,逃之夭夭了。此刻天色渐暗,徐妙戈除了狼狈地爬起来,揭过这个事外,别无他计。

等来到文汇阁,果然见到大门上的铜锁只斜挂在左边的环上。她先环视四周,确定没人跟来,才放心将门轻轻一推,顺着敞开的细缝钻了进去,然后重新将门虚掩上。不知为何,心里已有了如临深渊的感觉,额上也沁出了丝丝汗珠。

徐妙戈喃喃自语道:我整日价在学堂听夫子们诗云子曰,现下来看看志怪本子找找乐趣,这有何妨?崔七郎就算在此,那他瞧他的史书,我做我的事情,不相关的,不相关的。

在焦躁不安之际,忽然看见室内有蜡烛的光亮燃起,她径往明晃晃的地方走去,很快发现墙隅立有一人,身躯雄伟,手里正轻轻甩动着火折。她明知这人不是崔公子,还是干笑着道:庾夫子竟也在此,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好巧,好巧

王芝庭忍住笑道:王炎先生罚你清扫文汇阁,我来检验一下你完成得好不好。其实,昨日他本就预备来文汇阁找她的,偏偏在半路上遇到了谢世玉。他素知谢世玉鲜少出门,而且此次出来身边也没有带上蓁儿,料定藏有古怪。他疑心她是赶去给谢奄送消息,于是把文汇阁的门锁打开后,没过一会儿就忙不迭地走了。

一路跟踪之下,他发现谢世玉走到马厩东边的一棵槐树背面,伫立良久,然后快速将一个盒子藏进了树洞中,接着又用树枝在树前摞成一个柴堆,再次枯坐片刻,方缓步离开。他暗自叹服谢世玉处事何其把细,也庆幸这一趟终于没有白来,只需坐等谢奄入彀即可

徐妙戈满脸讶异道:所以今日文汇阁的门,是您刚刚启开的?

王芝庭道:是我开的,却不是刚刚开的。他自知不像崔七郎,不愿与人会面便可托借抱恙之躯。为免被南康公主认出来,他已经在此处躲了一天。

徐妙戈轻轻嗯了一声,便想离开。没想到转身之际却被王芝庭一把拉住,她看着王芝庭那张俊脸上神情甚是异常,不由得支吾道: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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