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44，金属大厅。

“嗡嗡嗡~~~”

一团两米高的白金色光芒高频闪烁，一个人影逐渐从虚无化为实体。

而他刚一出现，早已等待多时、面上渐有不耐之色的几位金属人英雄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几步，急切问道：“闪电侠，你可见到主宇宙那边的正义联盟？他们怎么说？对了，他们一直推崇备至的哈莉奎茵，这次可有出现？”

这几位英雄都是金属人，外貌和能力与正义联盟英雄几乎一个样，却不是活人，而是金属之躯的人工智能。

驾驭神速力改变自身频率实现宇宙穿越的闪电侠也是如此。

他是以金属汞为核心材料打造的“汞闪电侠”。

听到队友询问，他的金属汞脸蛋上还露出和人类完全一样的无奈表情，“我不仅见到了主宇宙的英雄，还和节点宇宙的英雄代表谈了谈。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最近发现自己世界的卢瑟突然回归，然后找主宇宙英雄商量对策。

巴里艾伦就是主宇宙的闪电侠，他说每个世界的‘故事’各不相同，情况不同，卢瑟不同，应对之策也不一样。

就像我们宇宙的卢瑟只是个音乐学院毕业的老鞋匠。

他这一辈子的经历，对普通人而言也算多姿多彩，可完全没超出普通人的范畴。

他不是超级恶棍，我们甚至没理由抓捕他。”

铅绿箭侠瞪眼道：“难道要放了他？他明显不正常，我看到他的眼神就明白他绝非普通人。

他内心中的邪恶超过我见过的任何恶棍。”

汞闪电侠道：“我们是金属战队，金属战队从来不能违背法律和人类道德准则。

这条规则记录在我们的底层代码中，谁也不能违背，也不应该违背。

卢瑟没犯罪，就得立即将他释放。

不然真按照哈莉奎茵的建议，杀掉所有已经逮捕的卢瑟，不让他说一句话，更不能让他自由做任何一件事？”

“偶买噶！”金超人变了脸色，惊呼道：“那个哈莉奎茵真这样说？简直比我们世界的‘铁臂哈莉’都要可怕。”

“我们不能杀人，正义联盟的英雄也不能杀人，难道哈莉奎茵不知道？”亮闪闪的铂金神奇女侠道。

汞闪电侠道：“哈莉奎茵并非超级英雄，她从不遵守绝对正义理念。

另外，她只是回应主宇宙正联英雄的请求，给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建议，并非一定要我们这样做。”

“以主宇宙正义联盟和英雄天堂超人蝙蝠侠对哈莉奎茵的推崇，她的智慧和判断力肯定没必要怀疑。

在否定她之前，我们最好先弄清楚她要我们杀掉所有卢瑟的理由。”黑铁蝙蝠侠用低沉却不沙哑的声音说道。

“无论什么理由，我们都不能杀人！”黄金超人大声道。

黑铁蝙蝠侠看向汞闪电侠。

汞闪电侠摇了摇头，“她并没给出十足的理由，甚至没有符合逻辑的推理过程。

即便主宇宙的正义联盟也不建议我们听从她的建议。

唔，主宇宙的英雄没有这个困扰，他们的卢瑟是主犯，没半点回归的迹象。

虽然不建议我们直接杀掉卢瑟，但他们也十分严肃地告诫我们——哈莉奎茵的判断很少出错，她的感觉和预见性往往十分精准。

若她说必须立即杀掉所有卢瑟，必定是不杀卢瑟一定会给世界带来大麻烦。”

“放眼整个多元宇宙，被逮捕的卢瑟应该只是极少数吧？即便44号宇宙听从她的建议，对大局依旧没决定性改变。”铂金神奇女侠道。

“抓住了卢瑟就杀，没抓住就暂时放下手头工作，全力搜捕卢瑟，不让他有机会做什么。

所有宇宙的英雄一起行动，一样的态度，肯定能影响大局。”汞闪电侠道。

“我们不能杀人。”黄金超人再次强调道。

汞闪电侠点头道：“英雄天堂所有参加会议的英雄代表，都表示不会接受哈莉奎茵的建议。

我们是超级英雄，杀人违背了我们的绝对正义理念。

在此理念之战的关键时刻，打破自身理念无疑是自废武功。

主宇宙的超人和英雄天堂的老超人都坚信，赢得理念之战的根本是正义理念，只要我们坚持正义理念不动摇，谁也战胜不了我们。”

“没错，不管卢瑟做什么、有什么诡计，只要我们坚定自身正义理念不动摇，我们终将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黄金超人用力挥舞拳头，本就泛着金光的脸庞变得更加灿烂，仿佛是一轮温暖人心的小太阳。

铅绿箭道：“那我们要不要释放卢瑟？他的家人已经来过好几次，还带着律师和记者毕竟我们宇宙的卢瑟只是个老实的鞋匠。”

汞闪电侠道：“我们不仅不能杀人，还不能违法乱纪，但这和严密监控卢瑟的一言一行并不矛盾。”

黄金超人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铁蝙蝠侠沉声道：“我们可以诈卢瑟一下。”

“怎么诈？”汞闪电侠疑惑道。

“告诉他哈莉奎茵的建议，看他什么反应。”铁蝙蝠侠道。

片刻后，金属战队总部，负二楼的高科技禁闭室。

“我们见过哈莉奎茵了，主宇宙的哈莉奎茵，她建议我们立即杀掉你。”铁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说。

鞋匠卢瑟古怪一笑，“或许你们应该听她的。”

铂金神奇女侠怔了怔，“你不怕死？”

“若能成为毁灭之道登上世界之巅的祭品，死有何惧？”

鞋匠卢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老实说，我很希望你们亲手杀死我。

你们杀了我，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便提前完成。”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了你，你的毁灭之道便战胜了我们的正义理念？”铂金神奇女侠问道。

鞋匠卢瑟歪着脑袋看着她，笑容灿烂地说：“你们了解毁灭之道吗？

毁灭之道并非要毁灭什么人。

毁灭之道毁灭的是社会和外人对个人的一切非自然束缚。

一切遵从本能欲望的行为皆在践行毁灭之道。

比如现在，你们害怕我会对你们、对世界做些什么，就将我关押在金属战队总部。

这种被本能欲望或某种目的驱动的行为，也是在践行毁灭之道。”

见到铂金神奇女侠欲要反驳，鞋匠抬起右手，“我明白你听到这番话后的感受，但请让我先把话说完。

你们虽然一直在听主宇宙超人讲述正义之道，也听他们讲解毁灭之道。

毕竟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要打赢理念之战，不仅需要掌握自身的道，还要了解对方的道。

或者说，通过了解毁灭之道来加深对正义理念的理解。”

他将双手放在桌面，脖子伸长，身子向前方倾斜，脸庞距离桌对面的金属英雄更近。

接着脸上绽放出诡异、得意，还略带讥讽的笑容，“老实说，你们对正义理念的理解还不如我。

对毁灭之道更是只知皮毛，你们发自内心地抗拒毁灭之道。

别说深入其中，连摒弃个人情感、客观冷静地思考，你们都做不到。”

“你不让我说话，只是为了说这些自卖自夸的废话？”铂金神奇女侠冷冷道。

鞋匠卢瑟重新坐回椅子，懒洋洋道：“抱歉，我有些过度兴奋了。

直入正题吧，我其实想向你们阐述毁灭之道和正义理念的真正奥义。

就和我遇到尖端猎食者，从他那儿获得无尽智慧和宇宙核心秘密一样，你们肯定也从主宇宙或英雄天堂得到不少关于多元宇宙的真相。

比如正义和邪恶的平衡。

比如，正负基础力，以及对应的正负宇宙。

你们想过没有，正义和毁灭都是一种思想理念，为什么思想理念能决定多元宇宙的构造？

为什么思想理念的平衡能影响宇宙能量和结构的平衡？

正义和毁灭，究竟是什么？”

他没想从金属战队那获得答案，问出问题后，立即继续侃侃而谈，“将视角从文明社会拔高到多元宇宙层面，正义的本质其实是一种束缚力，是约束与收缩的力量。

毁灭则是没有约束的膨胀和扩张，也是一种极为舒缓的放纵状态。

正义是紧绷，毁灭是松弛，你们可以这样理解。

每个人包括你们正义英雄唔，你们这群铁疙瘩勉强也算个人吧。

每个人都有正义的一面和毁灭的一面，人不可能一直紧绷，也不被允许一直松弛。

也就是说，哪怕你们正义英雄，也有践行毁灭之道的时候。

没必要觉得羞耻，或者感到理念崩溃的惶恐。

这是世界的真面目，连宇宙都需要一松一弛、一呼一吸地维持动态正邪平衡，人类又怎能违抗天道？”

他再次看向神奇女侠，“现在你还要反驳我吗？就是刚刚咱们说的，将我关押在此也是在践行毁灭之道。

你们在顺应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不再用道德、法律乃至正义思想约束自己。

关押我能让你们感到安心，你们以获得情绪价值为目的，也最终达成了目的。

这和一个恶棍绑架妇女，然后强健她以满足自身银欲，没有本质区别。

银欲和安全、安心感，都是人类的本能情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真正让这类源自生命本能的情感变得高贵的，是约束。

当然，这里的‘高贵’并非一种绝对值，是社会和集体创造了‘荣耀’与‘尊贵’的概念。

若世界只有一个人，做什么正确的事都得不到赞扬，做任何错事也没人批评，也就不存在荣耀和卑劣。

所有人聚在一起，制定一条标准，无论那个标准是哪种法律或道德都没关系。

总之，有了统一的标准，让自己源自生命本能的情绪和欲望被这一规则束缚，则被认为是‘正义’。

若不用统一标准约束自己，而是放纵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则被视为罪恶。

正义高贵，罪恶可耻。”

鞋匠卢瑟耸了耸肩，表情无奈道：“如此这般，原本自由的生命被塞进整齐排列的格子里，共同组成一个大集体，这个集体又被叫做‘社会’或‘文明’。

文明社会中，除了在标准线附近束缚自己的普通正义和略低于标准线的普通邪恶，还有两个特殊群体。

也就是追求绝对正义的你们，和毁灭之道的‘至尊卢瑟’。

嗯，我只是普通‘小卢瑟’，我的进化方向是至尊卢瑟。

正义英雄不会被规则束缚，你们主动用更高的标准束缚自己，并在束缚中感到快乐和满足，然后你们还想将自己的快乐和满足分享个每个人。

从某方面来说，你们也算走在一条解决问题的道路上。

若是大家都在束缚中感到快乐和满足，还越大的束缚越快乐自得，自然不会再在束缚中痛苦难受、想要打破束缚违反规则了。

可惜你们这条道路终是虚妄。”

鞋匠卢瑟摇了摇头，“毁灭之道和绝对正义，犹如负基础力之于正基础力。

事实上，毁灭之道这一理念的能量化表现——恶棍之年，就是一种负基础力。

绝对正义理念对应的能量则是正基础力。

听说英雄天堂就是主宇宙英雄抽取自己理念中的正义力量打造而成？

你们应该明白，正负基础力属性相反，但在创造宇宙的效果上基本上相同。

若正义力量是房顶上的瓦片，恶棍之年也是一种挡风遮雨的瓦片。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你们通过享受束缚来获得快乐，毁灭之道则是打破一切束缚，释放自己的情感和浴望来获得快乐。”

鞋匠卢瑟竖起食指，笑呵呵道：“问题只有一个，是集体中所有人都享受束缚更容易，还是释放情感和浴望更简单？

答案很明显，不是吗？

连你们自己都会在某些时候践行毁灭之道，更何况普罗大众？”

铂金神奇女侠冷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啰里八嗦说了一堆废话，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让我们放你出去。”

鞋匠轻轻摇头，微笑道：“放我出去，你们是输，不放也不影响结果。”

他转向黑铁百特曼，道：“对了，你刚才跟我说，主宇宙的哈莉奎茵让你们杀了我？她有没有给出原因？”

黑铁百特曼还没说话，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鞋匠却若有所思地笑了，“不愧是魔女哈莉，你们和她真不是一个境界。

她没给出原因，也给不出原因，但她明白了一个事实——当我主动出现时，无论你们做什么，都输定了。

老实说，你们真应该听她的，见到‘卢瑟’不管不问，直接做掉，或许还能最后一搏。

可惜了，你们终究是超级英雄，而不是果决狠辣的魔女哈莉。

当然，若对手是她，‘卢瑟’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开启理念之战。”

“你究竟是谁？原本你只是个普通的鞋匠，这样的话压根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黑铁百特曼道。

鞋匠卢瑟道：“我应该不是唯一一个消失后再次出现，还被你们抓住的卢瑟，对吧？

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或者与你们的正义伙伴共享针对‘卢瑟’的审判信息。

你们会发现每个被抓的卢瑟都和我十分相似，都变得不再是过去的自己，都在向至尊卢瑟进化。”

他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你们猜，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至尊卢瑟对我们做了什么？”

“他杀了你们！”黑铁百特曼语气肯定，道：“主宇宙的莱克斯·卢瑟使用了一种威力强大的能量武器。

应该可以从分子甚至原子结构上分裂人类的身体。

你只是普通人，直接被一发能量射线分解成虚无。

但平行宇宙有穿着机甲的卢瑟，甚至有改造人卢瑟，有异能或魔法卢瑟。

他们更加强大。

同样的武器，在面对他们时同样具有必杀效果，却不再让受害者彻底消失。

在一些犯罪现场，正义联盟找到了死亡卢瑟的部分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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